在偏僻的山村里,于金生夫妇含辛茹苦拉扯大四个儿子,梦想着他们长大后能出人头地,带给全家光荣。 可谁知,儿子们一个个翅膀硬了,却不愿飞出去闯荡,只在家闲晃,日子一天天败落下去。 老两口咬牙支撑着,心里藏着一个隐隐的期盼:或许有一天,儿子们会醒悟,家里的那把旧锁,会打开一条新路。 01 夕阳西下,山村的土路上扬起阵阵尘土。 于金生扛着锄头,从田埂上走下来,身上那件褪色的蓝布衫被汗水浸透,贴在脊背上。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抬头望向自家那座低矮的瓦房,屋檐下,妻子袁惠珍正弯腰在院子里择菜。 “惠珍,今天的活儿干完了,地里的玉米长势不错,明年说不定能多收点。”于金生笑着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的满足。 袁惠珍抬起头,脸上布满细密的皱纹,她笑了笑,把菜篮子搁在石阶上。 “是啊,老于,这些年咱们俩没少操心,可看着儿子们一天天长大,也值了。” 院子里,四个儿子正各自忙活着自己的事。 长子于海波,二十出头,刚从县城的高中毕业,正坐在门槛上,拿着本书翻来翻去,却半天没翻一页。 他身材高瘦,戴着一副旧眼镜,眉宇间总有股书生气。 “海波,书看够了没?帮爸去井边打桶水,晚饭要洗菜。”于金生喊道。 于海波抬起头,懒洋洋地应了一声:“爸,我一会儿去,先看完这页。” 可那书页,就那么摊开着,他眼睛却望向了远处的山峦。 次子于邦,比海波小两岁,正在院角的鸡圈边逗弄小鸡,脸上挂着无忧无虑的笑。 他从小就调皮,村里人说他长得像他爸年轻时,浓眉大眼,一笑起来露出一口白牙。 “邦子,别老玩鸡了,帮你妈把柴火劈了。”袁惠珍柔声说。 于邦点点头,抓起斧头,叮叮当当砍了两下,就扔下斧头,跑去树下乘凉了。 三子周强,年纪最小的一个,才十来岁,正趴在墙根下,用树枝在地上画圈圈。 他胖墩墩的,眼睛圆圆的,像极了袁惠珍小时候的模样。 “强子,画什么呢?来,帮妈择菜。”袁惠珍招手。 周强摇摇头:“妈,我画房子呢,长大了盖个大房子给大家住。” 许翔是最小的,四岁光景,还在摇摇晃晃地学走路,袁惠珍赶紧把他抱起来,亲了亲小脸蛋。 “翔翔乖,妈给你煮糖水喝。” 于金生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洋洋的。 这些年,他和妻子起早贪黑,地里庄稼、家里家务,全靠两人扛。 村里人羡慕他们家儿子多,个个聪明,将来准能出息。 晚上,一家六口围着饭桌,热腾腾的玉米粥和咸菜下肚。 于金生夹了块咸菜给海波:“海波,你高中毕业了,爸妈商量着,报个大学,好好念书,将来当个先生。” 于海波点点头:“爸,我知道,你们放心。” 袁惠珍在一旁笑着添饭:“是啊,儿子们大了,家里就指望你们了。” 饭后,于金生抽着旱烟,靠在炕头,和妻子低声聊天。 “惠珍,你说咱们四个儿子,将来会不会都像村东头的程广安家那样,儿子考上大学,带全家过好日子?” 袁惠珍叹了口气:“但愿吧,老于,只要他们肯学肯干,爸妈什么苦都能吃。” 夜深了,村子里狗叫声渐稀。 于金生夫妇躺在炕上,听着儿子们的呼吸声,心里满是憧憬。 他们不知道,这份平静的日子,很快就会被打破。 第二天清早,于金生又下地干活。 袁惠珍在灶台忙碌,锅里煮着稀饭。 海波从屋里出来,揉着眼睛:“妈,早饭好了没?我饿了。” “好了好了,坐下吃。”袁惠珍盛了碗粥给他。 于邦和周强也起来了,许翔还睡着。 一家人吃着饭,于金生从外面进来,手里提着新鲜的野菜。 “今天多摘了点,晚上炒着吃。”他放下篮子。 饭桌上,海波忽然说:“爸,村里罗桂英婶说,县城有招生办,我要去看看。” 于金生眼睛一亮:“好小子,去吧,爸给你准备路费。” 就这样,海波去了县城,考上了大学。 全村人都来道喜,于金生夫妇脸上笑开了花。 “咱们家海波出息了!”邻居罗桂英拍着于金生的肩说。 于金生点头:“是啊,多亏了党的政策。” 日子一天天过去,海波在大学念书,于金生夫妇继续务农。 于邦也长大了,初中毕业后,进了镇上的技校,学汽修。 周强和许翔还在上学,一家子其乐融融。 于金生偶尔会想起村支书程广安的话:“老于,你们家儿子多,将来准能翻身。” 他信了,也盼着那一天早点来。 可谁知,命运的转折,就藏在不远的将来。 02 三年后,于海波大学毕业了。 那天,村口的小路挤满了人,大家等着看这个第一个大学生回家。 于金生夫妇早早起来,杀鸡宰鱼,院子里飘着香味。 袁惠珍擦着手,站在门口张望:“老于,海波怎么还没到?会不会路上出事?” 于金生安慰道:“别急,城里路远,他带了不少书,肯定慢。” 终于,远远的,一个身影背着大包走来。 海波瘦了些,头发长了,戴着新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爸,妈!”他喊了一声,跑上前。 袁惠珍眼泪汪汪,抱住儿子:“海波,你可回来了,妈想死你了。” 于金生拍拍他的肩:“好小子,大学念得怎么样?找到工作没?” 海波笑了笑:“爸,学校分配了,在县城的一家公司,当文员。” 一家人进屋,饭桌上摆满菜。 海波吃着饭,说起城里的见闻:“爸妈,城里高楼大厦,到处是车,我还坐了电梯。” 于邦、周强和许翔围着他听,眼睛亮晶晶的。 “哥,你带回什么好东西?”周强问。 海波从包里拿出几本书和一件衬衫:“给你们带的,书是给强子和翔翔的,衬衫给邦哥。” 于邦接过衬衫,试了试:“哥,谢谢,我技校也快毕业了。” 饭后,海波帮着洗碗,袁惠珍拉着他聊天:“海波,工作定了,就安心干,爸妈等着你寄钱回家。” 海波点点头:“妈,我知道。” 可没过几天,海波的话就变了调。 公司上班第一天,他回来时脸色铁青。 “爸,那工作太累了,天天加班,工资还低,我不干了。”海波扔下包,说。 于金生愣了:“海波,你大学白念了?城里机会多,再找找。” 海波摇头:“爸,我累了,想在家歇歇。” 袁惠珍劝道:“儿子,先干着,爸妈年纪大了,指望你。” 海波低头不语,从那天起,他就没再出门。 于邦技校毕业,也没去城里找活儿。 “爸,我在家帮你干农活吧,城里汽修工脏累。”他说。 周强初中毕业,考了个中专,却说学校太远,不想去。 许翔还小,但已经学着哥哥们,成天在家玩。 于金生夫妇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一天晚上,饭桌上气氛沉闷。 于金生放下筷子:“海波,你大学毕业,总得工作啊,家里开销大。” 海波低头扒饭:“爸,我再想想。” 于邦也说:“爸,我帮你修农具,行不?” 袁惠珍叹气:“儿子们,你们爸妈拉扯你们不容易,别让咱们白辛苦。” 可儿子们只是嗯嗯啊啊。 村里开始有闲话。 罗桂英来串门,笑着说:“老于,海波大学毕业,怎么不出去干?” 于金生尴尬笑:“他歇歇,过阵子去。” 日子一天天过,四个儿子在家闲着。 海波看书看一半扔掉,于邦修个农具修半天,周强画画画着玩,许翔跟着闹。 家里的粮渐渐少,钱也紧。 于金生去镇上卖粮,回来时叹气:“惠珍,儿子们这样,家里怎么撑?” 袁惠珍抹泪:“老于,再等等,他们会醒的。” 可醒悟的日子,遥遥无期。 于金生想起海波刚毕业时的模样,那股劲头哪去了? 他不知道,这只是开始。 03 转眼两年过去,四个儿子都成年了。 于海波三十出头,本该成家立业,却在家啃老。 于邦三十岁,离婚了,前妻张丽芳受不了他的懒,回了娘家。 周强二十八,胖了圈,从没正经工作。 许翔二十五,最倔,成天窝在屋里玩手机。 家里,矛盾像火药桶,一点就炸。 那天中午,袁惠珍从地里回来,手里提着菜。 进门,海波正躺在炕上睡觉,于邦在院里抽烟,周强和许翔在吵架。 “哥,你抢我手机干嘛?”许翔喊。 周强推他:“你玩一天了,给我!” 袁惠珍放下菜篮:“儿子们,别闹,妈做饭。” 可他们不听,继续推搡。 于金生从外面进来,看到这幕,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四个,成何体统!爸妈在地里累死累活,你们在家像猪一样!” 海波坐起来:“爸,我们也没闲着,我帮你看书呢。” 于邦扔掉烟:“爸,我去镇上转转,找活儿。” 可他转了几天,又回来了。 村里议论更多。 程广安来访,拍着于金生的肩:“老于,你家四个儿子,怎么都闲着?丢人啊。” 于金生脸红:“广安,他们年轻,再等等。” 罗桂英在村口洗衣,摇头:“于家老两口可怜,儿子们不争气。” 袁惠珍听到这些,晚上哭了。 “老于,咱们的脸面没了,儿子们这样,村里人怎么看?” 于金生抱住她:“惠珍,别哭,爸妈还有力气。” 可力气,也在一点点耗尽。 一天,海波的前女友何思颖从城里来信。 她是白领,写信劝海波:“海波,你在家闲着,会后悔的,来城里找我,我们一起努力。” 海波看完信,撕了。 “爸,她不懂农村,我在这挺好。”他说。 于金生叹气:“海波,你大学时多好,为什么变了?” 海波低头:“爸,城里压力大,我怕。” 于邦离婚后,更颓废。 张丽芳走时,说:“邦子,你不工作,我跟你过不了。” 他当时笑:“丽芳,爸妈养着呢。” 现在,他后悔,却不说。 周强懒散,成天睡到日上三竿。 许翔固执,拒绝一切建议。 家庭会议开了几次,都无果。 于金生夫妇心力交瘁。 “惠珍,咱们得想办法。”于金生说。 袁惠珍点头:“老于,或许让他们饿肚子,知道厉害。” 可儿子们,依旧我行我素。 邻里闲话,像刀子,扎在老两口心上。 于金生想起年轻时,拉扯儿子们的苦,如今,全白费了? 他不知道,更大的苦,还在后头。 04 家里的积蓄,终于见底了。 去年卖粮的钱,花在儿子们的吃喝上。 于金生去镇上借钱,亲戚摇头:“老于,你儿子们不干活,我们也没法。” 袁惠珍卖了家里的猪,只换来几百块。 那天晚上,饭桌上只有稀粥和咸菜。 海波皱眉:“妈,没肉啊?” 袁惠珍忍泪:“儿子,家里紧,省着点。” 于邦说:“爸,我去城里看看。” 可他没去。 周强和许翔埋头吃,不吭声。 于金生放下碗:“儿子们,爸妈商量了,我们得进城打工。” 一家人愣了。 海波问:“爸,你们年纪大了,城里怎么活?” 于金生硬气:“我们有力气,总比在家饿死强。你们在家,好好想想。” 袁惠珍抹泪:“儿子们,爸妈走了,你们要自食其力。” 许翔冷笑:“妈,你们去吧,我们在家等你们寄钱。” 周强点头:“是啊,爸妈别担心。” 于金生气得发抖:“你们!我们走,看你们怎么过!” 第二天,老两口收拾行李。 一个小包,几件旧衣。 罗桂英来送:“老于,惠珍,保重啊,儿子们不孝顺,你们别太苦。” 程广安叹:“老于,有事找我。” 于金生夫妇上路,回头看家一眼。 儿子们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 海波挥手:“爸妈,一路顺风。” 可眼里,没一丝不舍。 袁惠珍哭了:“老于,他们怎么这样?” 于金生拉她:“惠珍,走吧,回家再说。” 火车上,两人挤在硬座,颠簸着去省城。 于金生心里酸:“惠珍,我们拉扯他们三十年,竟换来这个。” 袁惠珍靠着他:“老于,忍着,为了他们。” 城里,高楼林立,人潮涌动。 他们找旅馆,住下。 第二天,找工作。 于金生去建筑工地,袁惠珍去餐厅。 工头看他:“大爷,六十多了,能干吗?” 于金生说:“能,农村干惯了。” 就这样,他们开始了打工路。 儿子们在家,第一天还好。 可很快,粮没了。 海波说:“哥,我们得想办法。” 于邦:“爸妈会寄钱。” 可钱,没来。 他们开始后悔,却嘴硬。 于金生夫妇的决定,像一记耳光,打醒了什么? 没人知道。 05 省城,喧闹而陌生。 于金生夫妇下了火车,背着包,站在街头。 高楼遮天,车水马龙,两人手拉手,茫然四顾。 “老于,这城里人多,咋找活儿?”袁惠珍问。 于金生说:“惠珍,别怕,先找地方住。” 他们走街串巷,找到一家小旅馆,十块一晚。 老板是个中年男人,看他们可怜,收了八块。 夜里,袁惠珍睡不着:“老于,咱们行吗?年纪大了。” 于金生抱她:“行,农村苦都熬过来了。” 第二天,于金生去建筑工地。 工地尘土飞扬,机器轰鸣。 他找到工头:“大哥,我干活,挑砖扛水泥。” 工头眯眼:“大叔,你六十多了?” 于金生点头:“能干,一天多少?” “五十,干不干?” “干!” 第一天,他扛砖,腰酸背痛。 中午,工友递水:“大叔,农村的吧?歇歇。” 于金生笑:“没事,习惯了。” 袁惠珍去餐厅,洗碗。 后厨油腻,热气腾腾。 老板娘看她:“阿姨,你行吗?” 袁惠珍说:“行,我在家做饭。” 一天四十,管饭。 她洗碗,手泡起皮。 晚上,两人回旅馆,互相揉肩。 “老于,疼吗?”袁惠珍问。 于金生说:“不疼,想儿子们。” 袁惠珍泪:“他们在家,吃什么?” 日子一天天过。 于金生在工地,渐渐熟络。 工友小李,二十多,教他:“大叔,慢点干,别伤着。” 于金生感激:“小李,谢谢。” 袁惠珍在餐厅,学着端盘子。 老板娘夸:“阿姨,手脚麻利。” 可辛苦,藏在心里。 一个月后,他们租了间小屋,二十块月租。 省下钱,第一笔寄回家。 五百块。 于金生写信:“儿子们,爸妈安好,你们要自立。” 海波收到钱,愣了。 “爸妈真去了。”他说。 于邦:“我们得干点什么。” 可他们,还是闲着。 老夫妇在城里,适应着。 于金生下工,路过公园,看到年轻人谈笑。 他想:儿子们,若在,该多好。 袁惠珍买菜,听到别人说孩子出息,眼红。 “老于,我们得坚持。”她说。 初到城里的碰壁,像磨刀石,磨着他们的心。 他们不知道,这五年,会改变什么。 06 五年,转眼即逝。 于金生夫妇在城里,头发白了,背驼了。 于金生还在工地,工资涨到八十,可身体吃不消。 一次,扛水泥滑倒,腿扭了。 工友扶他:“大叔,歇歇吧。” 他摇头:“不行,得寄钱回家。” 袁惠珍在餐厅,当了帮厨,手上满是烫伤。 老板娘劝:“阿姨,年纪大了,回家吧。” 她笑:“等攒够了。” 他们省吃俭用,一月寄五百。 偶尔打电话回家。 第一次,海波接:“爸妈,你们好吗?” 于金生问:“海波,你们怎么样?工作了没?” 海波嗯嗯:“爸,我们挺好,你们别担心。” 可声音,变了调,带着一丝慌张。 于金生没多想:“海波,好好干活,爸妈等着你们的消息。” 挂了电话,他和袁惠珍对视一眼。 “老于,他们在家,肯定难。”袁惠珍说。 于金生点头:“惠珍,坚持吧,五年了,该回家看看。” 五年里,他们没回过一次家。 钱,全寄了回去。 儿子们,起初还回信,说一切好。 后来,信少了,电话也少。 于金生偶尔梦见儿子们,饿着肚子,等他们。 醒来,汗湿衣衫。 工地上,小李成了朋友。 小李是城里人,父母早亡,自己打拼。 “大叔,你们家儿子,为什么不来帮?”一次,小李问。 于金生叹气:“他们懒,爸妈希望他们醒。” 小李笑:“大叔,像我爸那样,逼他们出去,就好了。” 于金生心里一动,想起家里的那把旧锁。 那是祖上传下的,锁着个旧箱子,里面有爷爷的日记和几亩薄田的契约。 爷爷临终说:“金生,这锁钥匙在你手里,儿子们长大时,打开它,让他们知道家底。” 可他一直没开,怕儿子们知道家穷,更懒。 如今,想起这事,他心生念头。 “惠珍,或许回家,该打开那锁了。”他低声对妻子说。 袁惠珍点头:“老于,随你。” 日子继续。 袁惠珍在餐厅,学会了炒菜。 老板娘升她工资,六十一天。 她笑着说:“谢谢,我得养儿子。” 工友们知道他们的故事,都敬重。 一次,工地聚餐,于金生喝了点酒,红着眼说:“兄弟们,我有两个老骨头,四个不争气的儿子。” 小李拍他:“大叔,儿子会变的,你们是榜样。” 于金生抹泪:“但愿。” 五年,城里变了样。 高楼更多,地铁通了。 他们俩,也变了。 于金生腿旧伤,冬天疼。 袁惠珍眼睛花,切菜慢了。 老板娘劝退她:“阿姨,歇吧。” 她摇头:“再干半年,攒够回家的路费。” 终于,第五年年底,他们攒了点钱。 “惠珍,回家吧。”于金生说。 袁惠珍惊喜:“老于,真回家?” “是,五年了,看看儿子们。” 他们买了火车票,硬座,三天两夜。 路上,于金生望着窗外,田野飞逝。 “惠珍,你说儿子们,变没变?” 袁惠珍握他手:“老于,但愿好转。” 火车到站,县城再转大巴,回村。 村口,熟悉的土路。 可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不知道,家门前,那把旧锁,已被打开。 07 大巴颠簸着进村,夕阳拉长了影子。 于金生夫妇下车,背着包,步履蹒跚。 村里人看到他们,围上来。 罗桂英第一个认出:“老于!惠珍!你们回来了!” 她拉着袁惠珍的手,眼里泪光:“五年了,你们瘦成这样。” 程广安也来,拍于金生肩:“老哥,欢迎回家。” 于金生笑:“广安,村里变样了,路修了。” “是啊,你们儿子们出力。”程广安说,话里有话。 袁惠珍问:“广安,儿子们呢?在家吗?” 程广安点头:“在家,等着你们呢。” 老两口心里一暖,加快脚步。 路上,罗桂英低声说:“惠珍,你们走后,儿子们起初乱了套,后来……哎,你们自己看。” 于金生夫妇交换眼神,悬着心。 自家院门,虚掩着。 推开,院子干净,鸡圈新搭,菜地整齐。 不像五年前的荒芜。 “爸!妈!”一个声音喊。 于海波从屋里跑出,高大些,脸上晒黑,穿着工装。 他抱住于金生:“爸,你们终于回来了!” 袁惠珍愣了:“海波,你……变了。” 于邦、周强、许翔也出来。 于邦壮实,胡子拉碴,手上油污。 周强瘦了,眼睛亮。 许翔成熟,笑着递水:“妈,喝水,路上累吧。” 老两口傻眼。 这四个儿子,怎么像换了人? 于金生声音颤:“儿子们,你们……工作了?” 海波点头:“爸,先进屋说。” 屋里,炕头干净,桌上摆着热饭。 不像从前乱糟糟。 一家人坐下,海波倒茶:“爸妈,这些年,谢谢你们寄钱。” 袁惠珍抹泪:“海波,你们吃苦了?” 于邦笑:“妈,刚开始苦,后来好了。” 饭桌上,热气腾腾,有肉有菜。 于金生夹菜:“儿子们,这钱,是爸妈的血汗。” 周强说:“爸,我们知道,所以醒了。” 许翔添饭:“爸妈,吃吧,我们慢慢说。” 吃着饭,海波开口:“爸,你们走后,第一月,我们饿肚子。” 于邦接:“粮没了,钱也没寄来,我们慌了。” 周强点头:“哥几个吵架,海波哥说,得自立。” 许翔说:“我们卖了家里的旧东西,凑钱去镇上。” 于金生问:“然后呢?” 海波深吸气:“爸,我去了县城,找了份临时工,当快递员。” “累,但学着干。邦哥修车,周强学木工,翔子卖菜。” 袁惠珍惊:“你们……真干了?” 于邦笑:“妈,刚开始,村里笑我们。可我们咬牙。” 原来,他们用寄来的钱,起初买粮。 后来,海波攒钱,报了夜校,学电脑。 于邦开小修车铺,在村口。 周强接木活,帮人打家具。 许翔去镇上摆摊,卖自家菜。 渐渐,日子稳了。 程广安帮他们,村里贷了款,修路时,他们出力。 “爸,你们寄的钱,我们没乱花。全存着,盖新房。”海波说。 于金生眼热:“儿子们,你们长大了。” 可心里,疑问多。 那把旧锁,怎么回事? 饭后,他们聊天到深夜。 儿子们讲这些年,笑中带泪。 海波说:“爸,我想起大学时,你们的期望。走后,我后悔。” 于邦抹脸:“丽芳回来找我,我们和好了。她说,你变了。” 周强笑:“爸,我胖了,但有力气干活。” 许翔握袁惠珍手:“妈,我不玩手机了,学着管家。” 老两口听着,心如刀绞,又喜又悲。 五年打工,值了? 可悬念,还在。 08 夜深,儿子们睡了。 于金生夫妇躺在熟悉的炕上,辗转难眠。 “老于,儿子们真变了。”袁惠珍低声说。 于金生点头:“惠珍,是啊,但怎么变的?总觉得有事。” 第二天清早,鸡叫声起。 于海波进屋:“爸妈,起来了?今天带你们看村里。” 一家人出门,村子变样。 路硬化了,家家通电。 村口,于邦的修车铺,车来车往。 “邦子,这铺子你的?”于金生问。 于邦笑:“爸,和丽芳一起开的。她在镇上上班,我修车。” 丽芳走来,抱着孩子:“爸妈,好。” 袁惠珍抱孙子,乐:“邦子,你有孩子了?” “是,爸妈,你们当爷爷奶奶了。” 周强在自家新房边,锯木头。 “爸,看,我盖的房子。”他指着半成品。 许翔从镇上回来,手里提菜:“妈,中午我炒。” 海波开车来接:“爸妈,上车,去镇上看我的网店。” 于金生惊:“海波,你开车了?” 海波点头:“爸,学了驾照,开货车送货。” 镇上,海波的店,小本生意,卖农资。 “爸,这些年,我从快递到这,攒了点。”他说。 老两口看着,热泪盈眶。 可于金生想起旧锁。 中午回家,饭桌上热闹。 丽芳带孩子,周强媳妇也来。 原来,周强娶了村东头姑娘。 许翔谈对象了。 一家子,其乐融融。 下午,于金生拉海波到一边:“海波,那把旧锁,你们打开了?” 海波愣:“爸,什么锁?” 于金生带他去堂屋,墙角旧箱子。 锁锈了,但钥匙孔新磨过。 “爸,这是爷爷的箱子?”海波问。 于金生点头:“里面有家底,你们怎么知道?” 海波叹:“爸,你们走第二年,我们翻箱倒柜,找吃的。看到这锁。” “邦哥砸不开,我想起爷爷的故事。你说过,里面有契约。” “我们找村里锁匠,开锁了。” 箱子打开,爷爷日记,和几亩田契。 日记里,爷爷写拉扯一家苦,盼孙子出息。 “爸,我们看了,哭了。知道家底薄,更得自立。”海波说。 于金生泪流:“儿子,你们醒了。” 原来,伏笔收回。 那锁,打开的不只是箱子,是儿子们的心。 可高潮,还在后头。 晚上,全家聚。 于金生开口:“儿子们,爸妈这些年,苦,但值。” 海波举杯(茶):“爸妈,谢谢。我们建合作社了,村里一起干。” 周强说:“爸,地里的玉米,我们改良了。” 许翔笑:“爸妈,歇着吧,我们养你们。” 于金生心潮澎湃。 可门外,风雨欲来。 村里,有事。 09 合作社的事,是海波的主意。 第二天,他们去地里看。 田埂上,玉米茂密,浇灌系统新装。 “爸,这是滴灌,省水。”海波指着管子。 于金生摸着:“儿子,花了不少钱吧?” 周强说:“爸,贷的款,大家一起还。” 村里,十来户加入。 程广安来:“老于,你们儿子领头,村子富了。” 可闲话也有。 有人说:“于家儿子,靠爸妈钱起家。” 海波听到,气:“爸,我们挣的。” 于金生劝:“儿子,别急,慢慢来。” 家里,孙子绕膝。 袁惠珍逗孩子:“奶奶的乖孙。” 丽芳帮厨:“妈,你们城里学的手艺,教我。” 日子甜。 可于金生腿疼复发。 那天,雨下大,他去地里,滑倒。 海波背他回家:“爸,你歇,我去。” 于金生握儿子手:“海波,爸老了。” 海波红眼:“爸,你是我们支柱。” 周强媳妇生病,许翔帮忙。 一家互助。 许翔对象,小兰,来家。 “叔,婶,我和翔子商量,结婚。”她说。 袁惠珍乐:“好,好。” 婚礼简单,村里热闹。 于金生看着,感慨。 五年,儿子们从啃老,到顶梁柱。 可他想起城里日子,夜里叹。 “惠珍,我们的苦,换来这个。”他说。 袁惠珍点头:“老于,值。” 高潮来临。 合作社出事。 镇上检查,款有问题。 海波被叫去。 “爸,有人举报,我们账不对。”他回来,说。 于金生急:“儿子,怎么办?” 海波镇定:“爸,是误会。我们清账。” 原来,村里有人嫉妒,举报。 周强气:“哥,我们对得起。” 他们连夜查账。 于邦开车去镇上取证。 许翔守家。 天亮,海波回来:“爸,解决了。款是公账,没事。” 原来,举报人是外村,程广安帮忙澄清。 危机过。 一家抱头哭笑。 于金生说:“儿子们,爸妈骄傲。” 可心里,隐忧。 儿子们,真稳了吗? 10 秋收时,村里喜庆。 玉米金黄,一车车拉走。 合作社卖了好价。 海波分红:“爸妈,这是你们的份。” 于金生推:“儿子,你们用,盖大房。” 袁惠珍说:“老于,我们够了。” 新房起,砖瓦新。 孙子在院跑。 丽芳生二胎,周强媳妇也怀。 许翔结婚,小兰贤惠。 一家,枝繁叶茂。 于金生坐在门槛,抽旱烟。 海波坐旁:“爸,想城里吗?” 于金生笑:“不想,有你们。” 可夜里,他对袁惠珍说:“惠珍,儿子们好了,我们的心安了。” 袁惠珍泪:“老于,这些年,值。” 可结局,不全喜。 海波谈新对象,城里姑娘。 “爸,她要我去城里。”他说。 于金生愣:“儿子,去吧,飞高点。” 于邦想扩铺,去县城。 周强学新技,许翔管合作社。 儿子们,又要飞。 老两口,看着空荡院子。 “惠珍,他们长大了。”于金生说。 袁惠珍点头:“老于,我们的锁,开了。” 箱子里的日记,海波印了本,给村里人看。 爷爷的话,激励大家。 村子富,家和。 可于金生偶尔腿疼,想起工地。 他不悔。 五年后,回家一看,愣了。 不是家变富,是心变了。 儿子们,自立。 老两口,释怀。 未来,开放。 谁知,儿子们飞多远? 村里,灯火长明。 于金生夫妇,携手,看夕阳。 一切,如梦。 却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