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卫国,今天一早就把那份退伍申请重重地拍在周志强连长的办公桌上。 纸张被震得弹起来又落下,那声响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字一句地说:“周连长,九年了,这兵我不当了。” 声音虽然没抖,但我的手却攥得紧紧的,指节都有些发白。 周志强连头都没抬,手里的钢笔还在文件上划拉着,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屑:“怎么?终于扛不住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早知道你不是能吃苦的料。” 我扯着嘴角笑了笑,那笑容比哭还难看:“是,有些事确实该结束了——比如我在这儿受的窝囊气。” 说完我转身就走,推门时用了点劲,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又弹回来半扇。 我没回头,但心里清楚得很,周志强这会儿准是皱着眉,说不定还在心里骂我不知好歹。 后来我才从别人那儿听说,我走之后,周志强漫不经心地拿起那份申请,翻第一页的时候还哼了一声,显得很不以为然。 可当他翻到第二页,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墨水洒了一桌子。 他的手开始发抖,慌慌张张地拉开抽屉最里面,掏出一个锁着的文件袋。 额头上的汗珠子跟黄豆似的,一颗接一颗地滴在我写的申请上,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完了……这下全完了……” 那年春天我刚满二十岁,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坐在开往北方军营的绿皮火车上。 车窗外是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飞快地向后掠过,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片绿色——这可是我头一回离开江南那个生我养我的小县城。 站台上,我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爸站在旁边,手里夹着根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我心里明白,他们舍不得我走,可家里条件实在不怎么样,爸妈都在纺织厂干活,一个月挣的那点钱刚够糊口,家里最值钱的物件就是那台邻居淘汰下来的黑白电视机,还是我上高中时候人家送的。 我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刚坐稳,旁边就来了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眼睛亮晶晶的像会说话似的。 她先开口跟我搭话:“你也是去当兵的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啊,你呢?” “我是来送我表哥的,他也要去当兵。”她笑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特别可爱,“我叫张梅,在县里小学当临时老师,你叫啥名字呀?” “李卫国。”我报上名字,心里还在嘀咕,这名字跟人家姑娘的一比,显得太硬邦邦了。 我俩就这么你一句我一句地聊开了,从家乡的小吃聊到学校里的趣事。 张梅说她最喜欢给孩子们上课,看着孩子们睁着大眼睛认真听讲的样子,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聊着聊着,火车就要到站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她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到了部队要是有空,记得给我写信啊。” 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叠得整整齐齐,塞进贴身的衣服口袋里,跟藏什么宝贝似的——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姑娘给的联络方式,心里头暖烘烘的。 到了部队我才发现,当兵比我想象的要辛苦多了。 每天早上五点就得爬起来,先跑个五公里,然后练习队列、学习战术,晚上十点准时熄灯,一点都不能马虎。 最让我头疼的是叠被子,怎么叠都叠不出那种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边边角角总是圆滚滚的。 我们班长王铁柱是河北人,当兵十二年了,皮肤晒得跟炭似的黑,说话声音大得能震耳朵。 他看见我叠的被子,二话不说就直接拎起来扔地上:“李卫国!你这叫被子?跟你老家的棉花团子一个样!捡起来重新叠,叠到合格为止!” 我蹲在地上捡被子,鼻子一酸,但啥也不敢说——其实王铁柱看着凶,私下里人还挺好的。 有一回训练完我饿得慌,他偷偷从兜里掏出块奶糖塞给我:“赶紧吃了,别让人看见,补充点体力。” 我被分到了通信连,第一次见到那些通信设备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指示灯,教官讲的什么“载波通信”“跳频技术”这些术语,我一个字都听不懂,脑袋都要炸了。 晚上熄灯后,我就猫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技术手册。 字太小了,看一会儿眼睛就发酸,可我不敢停下来——我不能给爹妈丢脸,更不能让张梅失望,她还等着我的平安信呢。 张梅的信每个月都准时寄到,信封上总是带着淡淡的香味,她说那是学校花坛里的栀子花,她特意摘了几朵夹在信里。 信里写的全是学校里发生的趣事:哪个孩子上课偷摸画画,哪个孩子把“太阳”写成了“太日”,最后总少不了那句:“李卫国,我等你回来。” 我把这些信都宝贝似的藏在枕头底下,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拿出来看一遍,然后再仔细叠好放回去,连枕头都染上了栀子花的香味。 三个月后,我终于把基本操作都摸熟了。 有一天晚上,连队的通信设备突然出了故障,和指挥部的联系全断了,连长急得团团转,战友们也都慌了神。 我看着那些不停闪红灯的设备,突然想起手册上写的故障排除方法,就鼓起勇气跟连长说:“连长,让我试试看吧。” 我蹲在设备跟前,按照手册上的步骤一步一步检查,查了整整一个小时,终于找到了问题所在——原来是一个接口松动了。 把接口插紧的那一刻,设备上的绿灯亮了起来,和指挥部的联系也恢复了。 连长高兴地拍着我的肩膀,笑着说:“李卫国,好样的!没白费你天天熬夜看手册!” 那是我在部队里第一次感受到被认可的滋味,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从那以后,我更加拼命了。战友们休息的时候,我在那儿研究设备维修;别人看电视的时候,我在背操作手册;就连吃饭的时候,脑子里都在过故障排除的步骤。 后来张梅在信里说:“我听阿姨说,你在部队表现特别棒,还帮连队修好了设备,我真为你感到骄傲!” 我拿着信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琢磨了半天,终于在回信里写道:“张梅,等我以后有出息了,就回老家娶你。” 这句话我写了又划掉,划掉了又写,生怕她觉得我太冒失,最后还是一咬牙把信寄了出去。 02 到了第二年春节,我主动申请留在连队值班。 通信保障任务得有人扛着,看着战友们都盼着回家团圆,我就去找连长说:“连长,我留下吧,我年轻,身体好,能顶得住。” 除夕那天晚上,整个营区安静得出奇,就我一个人守在通信室里。 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我望着那片绚烂,心里头空落落的——这可是我头一回没跟爸妈一块儿过年呢。 正想着家呢,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我赶紧抓起听筒:“喂,您好,这儿是通信连值班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特别耳熟的声音,甜甜的:“李卫国!新年快乐呀!”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张梅?你咋知道这个号码的?” “我找你妈问的呀,阿姨说你春节要值班,就把电话给我了。”她笑着说,“我可是特地跟校长借了办公室电话,打这个长途花了我半个月工资呢!就是想亲口跟你说声新年快乐。” 电话里除了张梅清脆的嗓音,还能隐约听到远处的鞭炮声。 她还告诉我,她妈妈特意包了我最爱吃的韭菜馅饺子,都给我留着呢,等我回去就煮给我吃。 我紧紧握着话筒,听着她温柔的声音,心里一下子就被照亮了,感觉整个营区都变得温暖起来。 开春后,我被提拔当上了班长,津贴也涨到了一千五百块。 我每个月都给家里寄一千,剩下的钱里头,我拿出两百给张梅买了条红围巾——北方冬天特别冷,她在学校教书,围着围巾能暖和些。 我自己就留三百,买点牙膏牙刷之类的日用品,够用就行。 我在给妈妈的信里写道:“妈,我在部队过得可好了,津贴够用,你们别省着,该吃就吃,别舍不得。” 其实我每天只能睡五个来钟头,训练完累得饭都吃不下,有时候晚上查完岗,倒在床上就能睡着。 但这些苦我从来不敢跟爸妈说,更不敢告诉张梅——我怕他们心疼,怕他们觉得我在部队受罪。 那年夏天,川西发生了大地震,好多地方的通信都中断了。 我们连接到命令,连夜赶往灾区支援。 到了灾区,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生死离别——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人们在废墟中哭喊着寻找亲人,还有人被压在水泥板下面,等着救援。 有个小女孩被困在一栋倒塌的教学楼里,救援队找不到她的具体位置,急得团团转。 我看着那道狭窄的缝隙,主动跟连长请缨:“连长,让我试试吧,我身材瘦,能钻进去架设临时通信设备。” 连长有些犹豫:“里面可能还有余震,太危险了。” “没事儿,我会小心的。”我穿上防护服,拿起设备就往缝隙里钻。 里面漆黑一片,灰尘弥漫,我爬了大概两米远,终于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吓得直哭,却不敢大声喊叫。 我一边安慰她:“别怕,叔叔是解放军,来救你了。”一边赶紧架设设备。 刚把设备接好,余震就来了,上面的水泥块“哗啦啦”地往下掉,我护着设备,蹲在小女孩旁边,心里也有些发慌,但我不能动——这设备要是坏了,指挥部就找不到她了。 好在余震很快就过去了,通过我架设的设备,指挥部准确定位到了小女孩的位置,最终成功把她救了出来。 小女孩被抬出来的时候,我坐在废墟边上喘着气,军装破了好几个洞,手上全是划痕。 她醒过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解放军叔叔,谢谢你。” 那一刻,我觉得之前吃过的所有苦都值了——不管多累,只要能救人,能帮上忙,这兵就当得有意义。 回到部队后,我荣立了三等功,津贴又涨了五百块。 张梅在信里兴奋地写道:“我在电视上看到你了!你穿着破旧的军装,站在废墟旁边,我爸妈都跟邻居夸耀,说这是我认识的李卫国,可骄傲了!我还把报纸上你的照片剪下来,贴在我书桌前面,每天都要看一遍。” 我把这封信反反复复读了不下十遍,每个字都牢牢刻在心里,晚上睡觉的时候,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第三年,我又立了一个功。 那次是一个军工厂着火,浓烟滚滚,里面的通信线路全烧断了。 指挥部急需与里面的救援队取得联系,必须有人进去修复线路。 我二话不说拿起工具就冲了进去,里面温度极高,呛得我直咳嗽,连头发都被火星燎到了几根。 我趴在地上,一点点地接线路,手都烫红了,但我不敢停下来——多耽误一分钟,里面的人就多一分危险。 最后总算把线路接好了,我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王铁柱赶紧跑过来抱住我,他眼圈都红了:“你小子不要命了?里面那么危险,你就敢往里冲?” 我咧嘴笑了笑,手里还紧紧攥着工具:“班长,没事儿,我命硬着呢。” 就这么过了几年,我的技术越来越扎实,遇到急难险重的任务也总是冲在前面,津贴慢慢涨到了一万五。 我开始规划未来的生活——等再干几年,就申请转业,回老家找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向张梅求婚,买个小房子,生个孩子,日子一定会过得红红火火。 张梅也考上了正式教师,不用再当代课老师了,她在信里告诉我,学校给她涨了工资,还分了个小宿舍,等我回去,我们就能住得舒服些。 那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我万万没想到,周志强会来我们连——他这一来,我的生活就彻底改变了。 03 周志强调到我们连当连长是在秋天,他这个人三十五岁左右,个子中等,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乍一看斯斯文文的,一点儿都不像带兵的人,反而像是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后来我听战友们私下议论,说他是从师部调过来的,背后有关系,后台挺硬的。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表现得特别客气,笑眯眯地拍着我的肩膀说:“李卫国啊,我早就听说你是连队的技术骨干了,以后咱们连的通信保障工作,可得多靠你费心,一定要好好配合我的工作啊。” 我赶紧立正敬礼,认真回答:“连长您放心,我肯定全力以赴,保证完成任务!” 说实在的,刚开始我对周志强的印象还挺好,觉得他说话有条有理,也没什么官架子,比之前的连长要好相处得多。可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他对我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深夜说起。 那天轮到我值夜班,凌晨两点多的时候,我照例在营区里巡查。走到连长办公室附近,发现里面的灯还亮着。我本来打算过去提醒他关灯休息,可走近窗户一看,里面居然有两个人——除了周志强,还有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手里还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 我没敢靠得太近,就悄悄站在窗户底下,隐约听到他们在说什么“这批设备”、“钱”之类的话。大概过了十来分钟,那个穿西装的男人把黑包递给了周志强,周志强则从抽屉里拿出个信封,交到了对方手里。 当时我心里就有点犯嘀咕,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外人来营区?不过转念一想,万一是工作上的事呢,比如送文件或者谈采购什么的,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巡查完就回值班室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志强特意来找我,脸上没什么表情:“李卫国,昨晚你巡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异常情况吧?”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报告连长,一切正常,没发现什么异常。” 他听完好像松了口气,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辛苦你了,以后巡查的时候多留点神。” 从那以后,我就感觉周志强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有时候我训练,他就在旁边盯着我看,那眼神里总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有时候开会,我发言,他老是挑我的毛病,哪怕我说得明明是对的。 一开始还只是些小事,比如训练的时候,别人跑五公里,他非得让我多跑一公里,说我是班长,得以身作则;开会的时候,他会说我“说话太冲,不懂得尊重领导”;到了评比的时候,明明我各项成绩都是第一名,可最后评优名单里,偏偏就没有我的名字。 王铁柱私下找到我,皱着眉头问:“卫国,你最近是不是哪里得罪周连长了?我怎么觉得他老针对你啊?” 我摇摇头,心里也是一团迷雾:“我也不知道啊,我训练、工作都没偷懒,更没做错什么事啊。” 王铁柱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唉,有些事……你自己多留个心眼,别太冒头了。” 我更加糊涂了,我压根就没想冒头啊,就是按部就班地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而已。 到了年底评优的时候,全连战友都觉得我该拿第一名——我那年出了三次紧急任务,每次都完成得特别出色,技术考核也是稳居第一。可结果一公布,第一名居然是个刚转士官的战友,那人平时训练还总偷懒呢。 开总结会的时候,周志强拿着名单说:“李卫国同志工作能力是有的,但是太骄傲自满,觉得自己技术好就了不起了,不善于团结战友,这样的同志,还需要再磨练磨练,所以这次评优就没给他。” 我坐在下面,脸上火辣辣的,耳朵里全是战友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我知道他们都在替我打抱不平,可没人敢站出来说什么——周志强是连长,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天晚上,我给张梅写信,笔握在手里半天,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最后我只写了一句:“梅梅,最近工作上有点不顺心,但我能扛住,你别担心。” 我没敢跟她说具体的事,我怕她着急,怕她觉得我在部队受了委屈。 没过多久,张梅的回信就来了,信里说:“卫国,不管你遇到什么事,我都相信你,你不是那种会骄傲的人。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的脾气我知道,别自己硬扛着,要是实在难受,就跟我说说,我听你讲。” 看着那些字,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赶紧擦了擦眼泪——还好有张梅,不管我怎么样,她都始终相信我。 2023年的春天好像特别漫长,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整个营区的路面总是湿漉漉的,踩上去都能溅起水花,就跟我的心情一样,沉甸甸的,湿漉漉的。 那一年,我的津贴突然就被降了,直接从一万五掉到了一万块。周志强给出的理由是“工作表现下滑,不符合原津贴标准”。 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我明明跟以前一样认真干活,技术比武照样拿了第一名,怎么就成了“表现下滑”了?我实在想不通,就去找周志强问个明白。他连头都没抬,手里还在翻着文件,语气特别冷淡:“这是连队研究决定的,你要是觉得不服气,可以去找上级反映。不过我得提醒你,军人最重要的就是服从命令。”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我心里清楚得很,找上级反映也没用,周志强在师部有关系,上级说不定还会反过来批评我不服从管理。 后来技术比武,我还是稳拿第一,可周志强在表彰会上居然这么说:“李卫国这次虽然得了第一,但用的方法太投机取巧,不够稳重。这种做法不值得提倡,大家千万别学他。” 我站在队伍里,听着他这番话,心里跟针扎似的疼——我用的明明都是手册上的标准方法,怎么就成投机取巧了? 从那以后,连队里的重要任务再也没找过我,全都换成了那些经验还不如我的战友。有一次有个紧急通信保障任务,我主动去找周志强:“连长,让我去吧,我对那套设备特别熟,保证不会出任何差错。” 周志强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语气特别生硬:“不用了,你最近状态不好,还是先把基础训练抓好吧。别到时候出了错,影响整个任务。” 我还想再争取一下,他却直接摆摆手打断我:“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出去吧。” 我只好转身离开,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王铁柱。他看着我的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卫国啊,别跟他对着干了,没用的。” 我知道王铁柱是为我好,可我就是想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慢慢的,战友们也开始有意无意地疏远我。其实不是他们故意的,而是营区里总弥漫着一种奇怪的氛围——比如大家正聚在一起聊天,我一走过去,他们就会突然停下话头,要么赶紧转个话题,要么就直接散开;吃饭的时候,也没人愿意跟我坐一桌了。 有个跟我关系还不错的战友,私下里拉着我,压低声音说:“卫国,你是不是真得罪周连长了?我听别人说,他跟师部的人认识,你跟他对着干,肯定没好果子吃。” 我摇摇头,心里特别委屈:“我没跟他对着干啊,我就是想好好干活,这也有错吗?” 那个战友皱着眉头,语重心长地说:“有些事别太较真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在部队里,千万别跟领导过不去。” 我没再说话,心里却越来越不安——我害怕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待不下去了。可是我不想走啊,我当了这么多年兵,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张梅也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有一次她给我打电话,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担心:“卫国,你最近说话怎么有气无力的?是不是太累了?” 我强打精神,装作没事的样子:“没有的事,就是最近训练量有点大,稍微有点累,休息两天就好了。” “你别骗我了。”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我听你妈说,你在部队好像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实话好不好?” 我拿着话筒,喉咙发紧,半天说不出一句话。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小声地问:“梅梅,要是有一天我不在部队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本事?会不会对我失望?”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然后张梅的声音传了过来,特别坚定:“李卫国,我喜欢的不是你穿军装的样子,是你这个人。不管你在不在部队,不管你有没有本事,我都不会失望,我都会一直跟你在一起。但是你得跟我说实话,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梅梅,我现在还不能说,等我弄清楚了,我一定告诉你。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挂了电话,我一个人在营区里走了很久。月亮挂在天上,特别亮,可是我心里却一片漆黑——我不知道这条路还能走多久,也不知道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 05 时间一晃就到了2024年,我的津贴又降了,这次直接掉到了三千五百块,说真的,这数字说出来都丢人,连刚转士官的新兵蛋子拿得都比我多不少。 我们连队有个叫刘小兵的新兵,东北那旮旯来的,今年刚二十二,性格特别阳光开朗,刚分到连里那会儿,整天跟在我后头“李班长”、“李班长”喊得可亲热了,总说佩服我技术好,立志要像我一样当个顶尖的技术骨干。 可现在呢,连刘小兵看我的眼神都变得躲躲闪闪的。有一回刚结束训练,他瞧见我站在操场边上,犹犹豫豫地好像想凑过来说点啥,结果脚底下磨蹭了半天,最后还是扭头要走。我实在没忍住,开口叫住了他:“小兵,你是不是有啥事想跟我说?” 他转过身来,怪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开口:“李班长,我就是想问问……你这津贴咋降了这么多啊?是不是……是不是犯了啥严重错误啊?” 我听完只能苦笑,这问题我真没法回答,干脆岔开话题问他:“你最近训练咋样?有啥搞不懂的地方随时来问我,别客气。” 他点了点头,又赶紧摇了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训练还行,就是……就是周连长老跟我们念叨,叫我们别跟你走得太近,说你现在心态不太好,怕我们跟着受影响……” 这话像块石头似的砸在我心上,原来周志强不光明着针对我,暗地里还在战友中间传我的闲话。我一下子不知道说啥好,最后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训练就行,别胡思乱想。” 看着刘小兵走远的背影,我一个人戳在训练场上,风吹过来凉飕飕的,心里更不是滋味。忍不住想起刚当兵那会儿,战友之间多热乎啊,训练时互相鼓劲,休息时凑一块儿侃大山,晚上还猫在被窝里偷偷聊天,可现在呢,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找不着了。 连队里的风言风语越传越邪乎,有人说我肯定是犯了严重错误,被上头处分了,津贴才会一降再降;有人说我得罪了师部的大领导,周志强就是专门派来收拾我的;甚至还有人瞎猜,说我家里背景不干净,部队这是要找由头把我清出去。 这些闲话像针似的扎在我心口上,有时候听见战友在背后嘀嘀咕咕,我真想冲上去解释清楚,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我说我没犯错,谁信啊?我说周志强故意整我,更没人敢信了。 最让我憋屈的是周志强那副嘴脸。有一回开例会,他举着份训练报告,当着全连的面点名批评我:“李卫国!你自己看看这训练成绩,下滑成什么样了!是不是觉得津贴降了就没心思好好干了?当兵就得有个当兵的样子,遇到点挫折就自暴自弃像什么话!” 我腾地站起来,嗓子眼发紧:“报告连长,我训练成绩没下滑,上个月考核各项都是合格通过的。” “合格?”周志强把报告往桌上狠狠一摔,“合格就满足了?你可是老班长,是连里的技术骨干,光合格就行了吗?你看看人家刘小兵,才入伍多久,成绩都比你强!” 我瞄了眼那份报告,上面的数据明显被改过——五公里跑我明明只用了二十二分钟,报告上却硬写成二十八分钟。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这肯定是周志强搞的鬼,可我哪敢当场戳穿啊?顶撞领导可是要挨处分的。 “我知道了连长,以后一定加强训练。”我低下头,声音小得都快听不见了。 周志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行了,坐下吧,希望你说到做到,别再让我失望。” 散会后我一个人往宿舍走,脚底下跟灌了铅似的沉。营区里的树叶子都快掉光了,光秃秃的树枝杈子指着灰蒙蒙的天,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凉。我忍不住问自己:难道真要一直这么忍下去?忍到周志强满意为止? 可心里那股不甘心又冒出来了——我整整当了九年兵,立过功救过人,从来没犯过啥原则性错误,凭啥要受这种窝囊气? 06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跟放电影似的,把这两年的事儿全过了一遍。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窝火,周志强那张脸就在眼前晃悠,战友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也挥之不去。 冷不丁地,我突然想起那个秋天的晚上,在周志强办公室窗外看到的那一幕——那个穿西装的男人,那个黑色的包,还有周志强递过去的信封。 以前我总觉得可能是正常工作往来,可现在越想越不对劲儿。谁家大半夜的谈工作啊?还神神秘秘地递信封,这不明摆着有问题吗? 我"噌"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心跳得跟打鼓似的。难道周志强真跟那男的有啥见不得人的勾当?就因为我撞见了,他才这么往死里整我,想把我赶走?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跟野草似的疯长,压都压不住了。第二天正好是周末,战友们都说要出去逛逛,我找了个借口,说身子不舒服,一个人留在了营区。 我没回宿舍,偷偷摸摸地猫在连长办公室附近的大树后面,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窗户。周志强的办公室窗帘老是拉得严严实实的,门也总是锁得死死的,平时除了他自己,谁也进不去。 等到傍晚天快黑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悄没声地开进了营区,停在办公楼底下。车上下来个男的,穿着西装,跟我上次看见的那人一模一样——四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手里还拎着个文件袋。 他径直走进办公楼,没过一会儿就进了周志强的办公室。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挪到窗户底下,这回窗户没关严实,留了条缝儿,里面的说话声听得一清二楚。 "这批设备的钱,你啥时候能打过来?"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挺着急的。 "急啥急?"周志强的声音透着不耐烦,"等连队采购款批下来,我立马给你转过去。你放心,亏不了你的。" "我能不急吗?上回的钱还没结清呢。"男人接着说,"还有那个李卫国,你打算啥时候让他滚蛋?我总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对劲儿,别到时候坏了咱们的好事。" 周志强冷笑一声:"放心吧,他撑不了多久了。我已经把他津贴降了,还在连队里散播他的坏话,用不了多久他自己就得走人。要是还不走,我再找个由头把他调走,反正不能让他在这儿碍眼。" 我躲在窗户底下,气得浑身直哆嗦——好家伙,原来真是这么回事!周志强跟这男的肯定在采购设备上动了手脚,虚报高价中饱私囊!就因为我撞见了他们的勾当,他们才想方设法要赶我走! 过了半个来钟头,那个男的出来了,手里的文件袋变得鼓鼓囊囊的。他上了车,一溜烟儿就开出了营区。我赶紧记下车牌号——是外地的牌照,根本不是我们本地的。 打那天起,我就格外留意周志强的行踪。发现他最近老往外跑,每次都说去"开会"或者"办事",可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的时候脸色总有点慌张,还特别爱检查办公室的门锁。 我还发现连队的采购特别不对劲儿。以前我也管过后勤,知道采购设备的流程和大概价钱。最近这几个月,连队买的那批通信设备,价格比市场上贵了一半还多,而且供应商都是同一家公司——我特意查了这家公司的信息,法人代表的名字,正好跟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对上了,叫赵海涛。 这下全明白了——周志强和赵海涛勾结在一起,用高价采购设备,把多出来的钱给私分了。就因为我撞见了他们的好事,他们才这么往死里整我,想把我赶走,好掩盖他们的龌龊勾当。 我心里又气又急——气的是周志强身为连长,居然干这种违法乱纪的缺德事;急的是我手里没确凿证据,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信,搞不好还要被他们反咬一口。 那天晚上,我又失眠了,瞪着眼睛盯着天花板,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主意,又一个个被自己否定。想过找上级反映,可没证据;想过跟战友们说,可他们现在都躲着我;想过直接找周志强对质,可他肯定不会承认。 我想起我妈哭红的眼睛,想起我爸沉默抽烟的样子,想起张梅说"我等你回来"时温柔的声音,想起在灾区救的那个小女孩,想起我立过的那两个三等功……这九年的军旅生涯,像过电影一样在脑子里转来转去。 最后,我咬咬牙做了决定——走是要走的,但在走之前,我必须给自己讨个说法,得让周志强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他干的那些龌龊事,我心里门儿清! 07 接下来整整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宿舍里,哪儿也没去。训练场上看不见我的人影,值班表上我的名字也暂时划掉了。我就坐在那张用了九年的书桌前,一笔一划地写着退伍申请。 我没写那些虚头巴脑的场面话,就老老实实写了我这九年的经历——怎么从一个啥也不懂的新兵蛋子,慢慢成长为连队的技术骨干;怎么在抗震救灾时钻进废墟里架设设备;怎么在军工厂着火时冒着生命危险抢修线路。写到被周志强针对的那些事,我的笔顿了顿,最后还是如实写了下来。 最关键的是第二页。我在那页纸上只写了一句话:“周志强连长,你还记得2021年秋天那个深夜吗?赵海涛先生送来的黑包,你递出去的那个信封,还有那批高价采购的通信设备——价格单的复印件,我这儿也留着一份呢。” 我没把话说得太明白,也没直接说要举报他。我就是想让他心里有数,我李卫国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他干的那些勾当,我心里门儿清! 写完申请,我仔仔细细地把纸叠好,塞进信封里。然后翻出我最板正的那套军装,把袖口和领口都熨得平平整整的。胸前别上了所有的军功章,一枚、两枚、三枚……这些可都是用汗水和鲜血换来的荣誉。 我得风风光光地离开,绝不能让他觉得我是夹着尾巴逃走的。 那天下午,我径直走向周志强的办公室。他正埋着头看文件,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不好好训练跑这儿来干什么?闲得慌是吧?” 我没吭声,走到他办公桌前,“啪”地把信封拍在桌上:“周连长,这是我的退伍申请,这兵我不当了。” 周志强总算抬起头,瞥了眼申请,又扫了扫我胸前的军功章,嘴角扯出一丝讥笑:“怎么?终于熬不住了?我早就说过你不是当兵的料,现在走也算有自知之明。”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心里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是啊,我走。不过有件事得说清楚,该了结的总该了结。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心里应该最明白。” 说完我转身就走,连多余的一眼都懒得看他。走到门口时,听见他拿起申请纸页的窸窣声,还有那声不屑的轻哼。我知道,等他翻到第二页,那副得意的表情就该僵在脸上了。 后来听战友说,我走后周志强翻到第二页,整张脸“唰”地就白了,手里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墨水洒得满桌都是。他慌里慌张地锁上门,从抽屉最里头翻出个文件袋——那里面装的,八成是他和赵海涛勾结的证据。还听见他给赵海涛打电话,声音大得隔着门都能听见,像是在吵架,最后那句“完了……全完了……”倒是听得真真切切。 收拾行李的时候,王铁柱班长来看我。他什么也没多说,就塞给我一个小包裹,里面是几块大白兔奶糖,跟九年前我刚入伍时他给我的那一模一样。“卫国啊,不管到哪儿,都得好好干,别给咱们当兵的丢脸。”他拍拍我的肩膀,眼圈有点发红。 我点点头,把奶糖仔细收进口袋里:“班长,谢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以后我会常回来看您的。” 刘小兵也来了,低着头怪不好意思的:“李班长,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听周连长的话疏远您。您是个好班长,以后我一定向您学习。” 我笑了笑,揉揉他的脑袋:“没事儿,你还年轻,往后好好训练,争取也当个技术骨干。” 收拾完所有行李,我背着背包走出营区。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我掏出手机给张梅打电话:“梅梅,我退伍了,现在就回老家。你等着我,我这就回去娶你。” 电话那头,张梅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笑意:“好,我等着。我妈早就包好了韭菜馅饺子,就等你回来下锅呢。” 挂断电话,我抬头望了望天。天空湛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过。我知道,虽然军旅生涯到此为止,但生活还要继续。那些不愉快的事,终将会成为过去。而周志强和赵海涛干的那些勾当,迟早有一天会大白于天下,他们终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背起行囊,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火车站走去。九年的军旅生涯画上了句号,但崭新的人生,才刚刚拉开序幕。 刚走出火车站出站口,就看见张梅站在那儿,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外套,手里捧着个保温桶。一看见我,她就小跑着迎上来,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卫国!你可算回来了!” 我赶紧上前抱住她,鼻子有点发酸:“让你等这么久,委屈你了。” “不久不久,我一大早就来了。”她把保温桶塞到我手里,“我妈特意包的韭菜馅饺子,还热乎着呢,你快尝尝。” 我打开保温桶,热气裹着香味扑面而来。咬一口饺子,还是小时候记忆里的味道。张站在旁边看着我,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回家的路上,我紧紧攥着张梅的手,把周志强和赵海涛那点破事一五一十地全抖落出来了。 说到最后,我连退伍申请上写的那几句话都跟她交了底,心里反倒轻松了不少。 张梅听完,眼圈立马就红了,抓着我的手直晃悠:“卫国,这事儿你做得太对了!这种人渣就不能让他们继续祸害人!你手上不是有证据吗?咱们必须得往上反映,不能让他们再坑别人!” 我使劲点点头,心里暖烘烘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车牌号、采购价格单我都记下来了,还有那天晚上在窗户底下,我偷偷用手机录了音——虽然声音有点小,但仔细听还是能听清楚他们说啥。”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老远就瞅见我爸妈在那儿站着等呢。 我妈一看见我,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拉着我的手来回摩挲:“瘦了,黑了,在部队肯定没少吃苦吧?” 我爸站在旁边,啥也没说,就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可那眼神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 晚上我们一家四口围坐在饭桌旁,我把整件事从头到尾又说了一遍。 我爸听完,闷头抽了口烟,特别坚定地说:“卫国,这事必须得管!要不然都对不起你穿过的那身军装,更对不起那些信任你的战友们!”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按之前记的地址,给部队纪检部门写了封长信。 我把所有证据——车牌号、采购价格单复印件、录音U盘,全都打包寄了过去。 张梅一直在旁边帮我整理材料,还不停地给我打气:“要是他们不重视,咱们就再找别的渠道,天底下总有说理的地方!” 寄完信那几天,我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就怕证据不够硬,又怕周志强关系太硬把这事压下去。 张梅天天变着法儿安慰我:“别瞎担心了,正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你做的可是光明正大的事,肯定会有好结果的!” 大概过了半个月,我突然接到个陌生电话,对方自称是部队纪检部门的,想约我当面了解情况。 我和他们约在县里一家茶馆见面,张梅非要跟着一起去,说怕我紧张,给我壮壮胆。 见面来了两位同志,都穿着便装,说话特别客气。 他们先详细问了我那天晚上看到的情况,又仔细问了周志强针对我的那些细节,还有采购设备的事儿。 我把知道的全都说了,还把手机里的录音放给他们听。 其中一位同志听完录音,郑重地点点头:“李同志,你提供的这些证据非常关键,我们已经展开调查了,非常感谢你能勇敢地站出来反映情况!” 又过了一个月,王铁柱突然给我来了个电话,嗓门大得震耳朵:“卫国!天大的好消息!周志强被抓了!纪检部门的人来连队调查了,找了好多战友问话,刘小兵也把周志强让他疏远你的事全说了!之前负责采购的战友更给力,直接拿出了周志强逼他签高价合同的证据!” 我握着电话的手直发抖:“真的假的?那赵海涛呢?” “也抓了!”王铁柱激动地说,“纪检部门顺藤摸瓜查了那家公司,发现他们不光跟咱们连合作,还坑了好几个连队呢!都是报高价,周志强和赵海涛私下分了不少脏钱!现在周志强已经被停职审查了,估计得判刑!” 挂了电话,我转头就跟张梅报喜:“有结果了!周志强被调查了,赵海涛也落网了!” 张梅一听,“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边哭边笑:“太好了!太好了!我就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看,正义这不就来了吗!” 那天下午,我带着张梅去了我爸妈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们。 我妈听完,笑着抹眼泪:“老天有眼啊!没让坏人得逞,也没让我儿子受委屈!” 我爸特意开了瓶酒,给我倒了满满一杯,特别骄傲地说:“卫国,爸为你自豪!你没给咱老李家丢脸,更没给解放军抹黑!” 后来我从王铁柱那儿听说,周志强被调查的时候还想狡辩,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 可证据摆在那儿,他愣是没话说了。 他藏在抽屉最里头的那个文件袋,里面全是他和赵海涛的转账记录和合同复印件,这些全都成了铁证。 最后,周志强因为贪污受贿,被开除了党籍和军籍,判了刑;赵海涛也因为诈骗罪判了刑,公司也被查封了。 连队里的战友们现在都明白真相了,刘小兵还特意给我打电话道歉:“李班长,之前是我糊涂,听了周志强的鬼话疏远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现在大家都晓得您是冤枉的了,个个都佩服您,敢站出来揭发他!” 我笑着说:“没事儿,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训练,别再被坏人忽悠就行!” 半年后,我和张梅终于结婚了。 婚礼那天,王铁柱特意从部队赶过来给我们当证婚人。 他在婚礼上动情地说:“李卫国是我带过最棒的兵!不光技术过硬,人品更是一流!敢说真话,敢办实事,这样的兵才配穿军装,才配当解放军!” 现在我在县里的电信公司找了份工作,负责通信设备维护,也算没荒废在部队学的本事。 张梅还在小学当老师,天天和孩子们待在一起,笑得特别甜。 我们买了套小房子,虽然不大但特别温馨,我妈时不时过来帮我们做饭,我爸也常来找我下棋。 有时候晚上,我会拿出在部队得的军功章,跟张梅一起看。 张梅总是摸着军功章说:“这都是你用汗水和努力换来的,不管到啥时候,都是你的骄傲!” 我点点头,心里特别明白:虽然离开了部队,但那段军旅生涯教给我的东西——坚强、勇敢、正直,会一辈子陪着我。 周志强和赵海涛虽然嚣张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让我坚信:不管什么时候,正义都不会缺席!只要你敢站出来,敢说真话,就一定能等到光明! 现在的我,每天都过着平淡却幸福的小日子,有心爱的妻子,有关心我的家人,还有一份自己喜欢的工作。 我知道,人生路还长着呢,以后肯定还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事,但我会一直保持初心,就像在部队时那样,做个正直、勇敢的人,不辜负自己,更不辜负身边所有爱我的人。 这就是我的故事,一个普通士兵的九年军旅生涯,有苦有甜,有委屈有荣耀。 但最终,正义战胜了邪恶,我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我想告诉所有人: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别轻易放弃!只要你坚持走正道,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