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在亚丁湾发生了一起让世界都瞠目结舌的海上劫持案：索马里海盗误袭了俄罗斯籍的油轮“莫斯科大学号”。这艘船运输的正是中国石化集团从苏丹买来的8.6万吨原油，价值差不多5200万美元。

这次横跨俄、中、索三国的“误抢”事件，不光牵动了中俄两头的神经，也让索马里海盗问题再次成为全球焦点。最终的处理结果既体现了大国的果断和震慑力，也暴露了国际法在应对海上犯罪方面的一些实际难题。

“莫斯科大学” 号的启航

“莫斯科大学”号油轮的航行背景带有明显的2010年代特色，这艘于1999年建造的阿芙拉型油轮，全长250米，载重达到10.6万吨，曾是俄罗斯航运公司当时的主要运输船只之一。

这次航行从俄罗斯黑海的新罗西斯克港出发，途经苏伊士运河和亚丁湾，打算前往中国广东的湛江港。

这批原油，原来是中石油和俄罗斯卢克石油公司在2009年签的“年度供应协议”里的一部分。按当时大概80美元一桶的国际油价算，整批货的价值差不多有6400万美元。

到2010年的时候，中国海军护航队伍刚开始常态化部署，也就是说，2008年底第一次派出护航队以后，逐渐形成了常态化安排。那会儿，“莫斯科大学”号根据国际的惯例，向中国海军提出了护航申请。

原本计划在5月5日与中国海军第五批护航编队的“广州”舰会合，不过因为油轮主机出了点小毛病，临时维修耽误了12个小时，结果就偏离了原定航线，单独进入了亚丁湾东部的“海盗高发区”。那地方在2010年因为护航力量不够，每个月大约会发生6起劫持事件。

5月5日凌晨4点，那8艘搭载索马里海盗的木质快艇，从索马里加勒卡约港出发，迅速向“莫斯科大学”号靠近。

那时候油轮以9节的速度慢悠悠地行驶，甲板上只有6个俄罗斯船员在值班。海盗趁着晨雾掩护，用带来的铝合金梯子爬上了油轮的甲板，在控制驾驶室后，将油轮的VHF高频通讯和卫星定位系统都给切断了，只留下一部卫星电话用来跟外界联系。

后来通过索马里过渡政府的调查了解到，这帮海盗属于索马里邦特兰地区的“青年党”附属武装，头目叫穆罕默德·艾哈迈德。之前他们主要劫掠一些小型渔船和杂货船，这次的失误其实是因为两个关键上的误判。

一是用望远镜一瞥，看到俄罗斯船旗后，没有仔细核查船舶的具体类型，便直接判定为“没有武装护卫的普通商船”。二是误以为船上装的都是从俄罗斯出口到欧洲的原油，本想着勒索个150万美元的赎金。

2010年索马里海盗每次劫持的赎金平均差不多在100万美元左右，艾哈迈德集团之所以提升赎金金额，是因为他们认为“油轮的价值更高”。

海盗一旦控制了油轮，就会把它拖到索马里北部的哈拉代雷港附近的海域搁浅，然后用卫星电话给俄罗斯的船东公司发出最后通牒，规定72小时内必须付钱，否则就会“引爆油轮”。

精确制导的营救行动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FSB）一收到消息，就马上启动了“海上危机应对方案”，一边赶紧联络中国外交部和中石油，确认货物到底归谁所有，船员的安全情况也得查清楚。

黑海舰队调派“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号护卫舰，载着几十名海军特种兵，以28节的最快速度直奔出事海域。

当时，这艘舰装备的“匕首”防空导弹和AK-630近防炮，曾经是俄罗斯海军在2010年应对海盗时的主要武器，虽然没有专门用来反海盗的直升机，但舰上的特种兵们具有登船突击的本领。

中国方面，中石油应急小组在两小时之内，就与俄罗斯卢克石油公司和中国海军护航编队建立了沟通机制，确认了15名俄罗斯船员全都平安无事，油罐也没有受到损坏，之后提出了一个合作方案：由俄罗斯牵头，中国提供情报支持。

中国海军“广州”舰调整了航线，增加了在“莫斯科大学”号被劫持海域周围的巡逻力度，旨在防止海盗得到外部援助。

2010年国际社会在应对海盗问题上的合作机制还不够成熟，那会儿，联合国索马里援助团（UNSOM）主要靠当地部落长老来传递消息，根本没有直接干预的能力。

索马里过渡政府因为控制力度不强，就派了个内政部顾问去调解，只有一个人，根本没法对海盗产生实质性的限制作用。

在这样的环境下，俄罗斯采用了“军事威慑加点儿有限度的谈判”策略。“沙波什尼科夫元帅”号护卫舰一到达目标海域，马上对油轮展开围堵，借着舰载广播向海盗发出了最后通牒，还用主炮对油轮周围的海域进行了警告射击。

FSB的谈判代表用卫星电话跟艾哈迈德联系，明确说了：“不打算付赎金，但可以保证海盗安全撤离。”

这会儿，海盗内部出现了分歧，有些人因为怕俄军突击，就选择了投降。艾哈迈德想拼到底，但等俄军切断了油轮的淡水供应之后，最后还是答应放了油轮和船员。

航运安全的范式转变

5 月 7 日一大早，俄军特种兵乘坐快艇从油轮两边同步登船，毫无阻力就掌控了整艘船，11 名海盗全都被擒，另外15名俄罗斯船员平安获救。

2010 年，俄罗斯对待海盗的手段挺严厉的，抓到海盗后，经简单的审讯就把他们交给索马里临时政府，可那时候索马里的司法体系还不完备，最终只有 3 个人被判了监禁，剩下的 8 个都放了。

这种办法其实也体现了当时国际社会面对海盗问题时“抓得容易、审判难搞”的普遍难题。

油轮被救上来以后，中国海军“广州”舰立刻展开护航行动，还帮忙修好了卫星通讯系统，补充了淡水和食物，确保“莫斯科大学”号能顺利重新走上安全的航线。

这事儿之后，给中俄在能源运输上的合作添了新的动力，也让国际反海盗的行动更有成效。中石油跟俄罗斯的卢克石油公司在 2010 年下半年签了个补充协议，规定将来中俄之间的原油运输船要提前 72 小时申报它们的航线，还得优先加入国际护航队伍。

从第 6 批护航编队起，中国海军开始提高“伴随护航”的次数，特别是对那些运载中国关键物资的国际船只，优先安排护航任务。

在国际舞台上，这次事件促使欧盟“阿塔兰塔”行动与中国海军护航编队搭建起“信息共享机制”。到2010年6月，两边首次实现舰载雷达数据的交换，同时也一起扩大了亚丁湾的护航范围。

哈拉代雷港作为当时索马里海盗的主要据点，也引起了更多关注。到了2010年7月，联合国安理会通过第1918号决议，授权各国对索马里海盗的陆地据点进行有限的打击，为之后国际社会联合行动清剿海盗打下了基础。

结语

在2010年的大环境下，虽然“莫斯科大学”号事件的应对还存在“司法衔接不够紧密”和“国际合作不够紧密”等问题，但它依然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这次行动是中国海军护航编队第一次为携带中国能源物资的外国船只提供间接守护，也算是俄罗斯自2008年之后，首次在亚丁湾展开登船突击行动。这事儿说明中俄在能源运输安全方面的合作刚刚起步，算是个初期的尝试。

2010 年 6 月，“莫斯科大学”号顺利到达湛江港，船上原油经过检验合格后进入中石油湛江炼化厂进行加工。这场历时3天的海盗危机，最终以“以军事手段为主、外交协调为辅”的方式结束，也为以后国际社会应对类似事件积累了一些早期的实战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