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11月的常德，寒风凛冽，夹杂着战争的硝烟，第74军57师八千众“虎贲”勇士与三万日军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斗。激战持续了十六个日夜，幸存者寥寥无几，不足百人。

日军的飞机与炮火轮番轰炸，战场上的惨烈程度，任何文字描述都显得苍白无力。

1943年11月常德抗日战士

26日应到的援军未至。直至战局最后一刻，师长余程万向战区指挥官孙连仲发送了悲壮的绝命电报：弹药耗尽，人员伤亡殆尽，城池已被攻破，友军却徘徊观望，不敢向前…本人率领副师长及参谋长，誓死捍卫中央银行。

电报中的决断语气显示，余程万原本意图以战死的方式为国捐躯，然而为何最终选择了突围？这皆因众位将士的诚挚劝阻，希望他能为了……虎贲师‘师长肩负着全师的期望，我衷心希望师长能迅速突破重围。我在此誓死坚守，静待师长率领援军前来解救。’柴意新心中清楚，他恐怕无法亲眼目睹援军的到来。”

柴意新英勇牺牲。

12月3日，余程万率领两百余人成功突破重围，与滇军新编第11师会师之际，队伍已锐减至83人。军长王耀武听闻此事后，深感震惊，即刻下令余程万与新11师发起反击。经过一番激战，常德得以失而复得，保卫战在战略上实现了胜利。《芝加哥太阳报》对此评论道：“此次战役充分展现了中国士兵的战斗实力，同时也向盟友证明，即便面对重重困境，中国依然能够挫败敌人。”

然而，命运似乎与余程万开了一个玩笑，在常德的断壁残垣之中，竟奇迹般地陆续出现300多名第57师的战士，使得余程万被误解为弃城逃跑的主谋。

余程万，图：网

经过半年的蛰伏，衡阳再次成为孤城血战的焦点。在这场激战中，第10军的17000名勇士，在军长方先觉的带领下，面对着五万日军主力的围攻，顽强坚守了47个日夜，书写了中国战场城市防御战史上的最长坚守纪录。

惨烈超过常德。第十军凭借孤立无援的处境，顽强抵御了四倍于己的敌军，致使日军伤亡超过两万人，此举震动了日本朝野，最终导致东条英机内阁的垮台。这场战役的持续时间、战斗强度以及战略影响，在中国战场的城市攻防战中堪称首屈一指。

尽管与余程万相比，方先觉的境遇略显宽松，他手中仍掌握着近千名士兵，以及七千余名伤员。部下力劝他实施突围，他却以“不忍舍弃伤员”为借口予以拒绝。然而，弹药和粮食均已告罄，继续战斗只会导致全军覆没。最终，在满足一定条件后，他率领部队向日军投降。

确实，选择了投降！然而，试想为了拯救八千同袍的生命，方先觉不惜舍弃军人的荣耀，毅然决然地向日军低了头。

三个月后，在军统特工的协助下，他终于化险为夷，安全抵达重庆。

方先觉，图自网络。

在孤城奋战中，蒋介石对这两位勇猛的将领却有着截然不同的待遇：力求生还的余程万，被送上军事法庭，面临死刑的判决。相较之下，投降敌人的方先觉，却得到了蒋介石的特别关照，由戴笠全力营救。返回重庆后，方先觉受到了英雄般的礼遇，《救国日报》甚至将他誉为唐代坚守睢阳的张巡。

蒋介石为何要捧方先觉为英雄？或许蒋介石自感对方先觉有所亏欠。在衡阳保卫战爆发前，军令部下达给方先觉的指令是坚守10至15天，然而方先觉却顽强地坚守了长达47天。在这期间，蒋介石曾多次空投亲笔手谕，承诺援军即将到来，然而直至战事终结，援军依旧未见踪影。蒋介石对方先觉的承诺屡次落空。此战日军伤亡逾2万，令罗斯福见证了国军的强大战斗力，因而给予了高度赞誉。

“在常德保卫战的关键时刻，余程万擅自撤离城池，抛弃了数百名伤员，导致战局功败垂成。这种临危退缩、违背军令的行为，难道还能算作我的门生？又怎能称得上是一位革命军人？”

在蒋介石的视角中，余程万面临的两条道路仅有两条：要么坚守常德直至取得胜利，要么奋战至最后一刻，以身殉国。在他看来，突围之举等同于“弃城而逃”，这是他绝不能接受的。

当年日军进攻常德之际，蒋介石正身处埃及，参与国际事务。开罗会议会议的主题聚焦于探讨继续对日作战的策略。当时，美国对国民党政府的军事作战能力抱有疑虑，罗斯福总统得知日军正在湘西地区发起新的攻势，便向蒋介石询问中国军队是否有能力抵御。蒋介石立刻详细阐述了他的军事部署，并坚定地保证道：“守卫常德的师长余程万是我最信任的弟子，他必会与城池共存亡。”尽管言辞间显得强硬，但蒋介石内心实则缺乏信心。紧接着，他命令俞济时向王耀武发送电令，明确告知余程万“务必坚守常德”，并承诺：若不幸战死，将来将为他树立纪念碑，并将常德城更名为程万城以示纪念。

俞济时，图自网络。

不久后，日本方面便通过广播宣称“已攻占常德，57师全军覆没，师长弃城而逃”。罗斯福手持日方传来的消息质问蒋介石，蒋介石瞬间面露尴尬之色，沉默了许久，才艰难地辩称“此乃既定战略部署，无关战局”，才勉强化解了这场危机。然而，他内心早已怒火中烧，对俞济时怒斥道：“余程万真是丢尽了我们的脸！”回国后，他立即下达命令，将余程万拘捕并押送至重庆，准备对他进行审判。

然而，这一裁决激起了军法总监何成濬的强烈不满，他直言不讳地说：“余程万仅以八千之众，孤军奋战，顽强抵抗装备精良的敌军，坚守常德十六个日夜，几乎全员壮烈牺牲。最终，他率领两百余人成功突围，如此壮烈之举，绝不应以死论处！”在何成濬的暗中推动下，余程万的副手邱维达等人积极发动舆论，施加压力。湖南军政各界纷纷站出来声援57师，俞济时、王耀武等将领也联名上书，恳请宽恕。蒋介石最终从轻发落，将余程万的刑罚改为两年监禁。四个月后，王耀武再次为其求情，余程万遂被重新起用，担任74军副军长之职。

即便曾有过瑕疵，余程万与方先觉二位将军亦均为喋血孤城的勇猛战将。直至最后关头，他们始终坚守阵地，其守护国土、捍卫国家的功勋，足以光照千秋，照耀日月。

“关键在于时间。”所谓“苦撑待变”，实则是以无数将士的鲜血和生命为代价，换取宝贵的时间。

衡阳战役方先觉部

方先觉因“保士兵”而选择投降，承受了广泛的指责；余程万为“保留火种”而勇敢突围，几乎命悬一线。深思之下，面对数量和装备都远超己方的强大敌人，单凭孤军奋战又怎能与之抗衡？战争的胜负往往取决于后勤补给、友军支援以及战术的整体应变，任何一个环节的疏漏，都可能让英勇的将领陷入困境。

温莱特上将面对荣耀，选择了肩负起责任，他无疑是国家的无上英雄。

在浓雾弥漫的沅江之上，余程万奋力突破重围，而方先觉在投降签字之际，那颤抖的双手更是战争残酷性的生动写照。尽管他们的抉择或许饱受争议，但无可否认，他们均在战场之上倾尽全力，他们理应被尊为国家当之无愧的英雄。